远山在暮色下消融(3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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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等到我回去的时候,杨行山正在和我姐通话,最后一句落音是“晚安,亲爱的”。
    呵,亲爱的。真虚伪。
    “你刚才跟我姐说什么了?”我盘问他。
    “她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。”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    “我说情况还好,让她早点睡。”
    “哪里还好?我今天晚上都快拉虚脱了,刚才抽血还那么疼!”
    “那也是你活该。”杨行山没好气:“为了见男朋友想出这种馊主意,哪个正常人会做这种事?”
    我瞪他:“你再骂一句试试?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周学打电话。”
    他反问:“你就这么想让你姐担心?都十九岁的成年人了还不能让你姐放心,她就差给你当妈了。”
    “她是我姐,她给我操心关你屁事!”
    我当即给周学拨号,杨行山夺过我的手机:“她今天办画展很累,你让她好好休息不行?”
    “行。”我冷嗤一声,心笑他真是有够虚伪。对我姐关怀体贴的是他,出轨背叛我姐的也是他。
    陆庭勋
    如你所见,我是陆庭勋,医生职业。江城本地人,今年虚岁二十七。
    到了这个年纪,家里免不了开始催婚。遗憾的是我对象还没到法定婚龄,现在催她也没用。况且她贪玩,着实不是结婚居家的好人选。
    有些女人适合摆设在外面谈恋爱,她能给足你面子,却绝不能放进家里;还有些女人则正相反,她们缺乏调情撩|骚的天赋,只适合安分养在家里。
    周数是前者。余盈盈是后者。
    我承认自己是个人渣。
    但很抱歉,周数你也不赖。咱俩在感情里谁都不欠谁的。
    我按了指纹进屋,屋门发出轻微声响。门上牢牢地贴着一张幼稚可笑的字条——“名草有主”。
    主,是谁的主。周数你也配么。
    “庭勋,你回来啦。晚上又没吃饭吧?我去给你做宵夜。”余盈盈从房间出来,到客厅迎接我。
    她穿着蕾丝花边的纯白睡裙,像黑夜里婷婷绽放的一朵百合花,干净无瑕。她的腹部微微隆起,曲线尽展母性的柔美。
    早在余盈盈怀孕之前,我就觉得她的气质很像母亲,温柔善良、宽容体贴。
    我得声明,我这人绝对没有恋母情结,否则我的初恋也不可能是周数——连她自己都承认,她就是个被姐姐惯坏的巨婴,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自理。
    “我不饿,你别去厨房忙活了。”我把余盈盈搂到怀里,吮吸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:“今天好一点了吗?宝宝乖不乖?有没有踢你?”
    “没有,我们的宝宝可乖了。”余盈盈轻抚着肚子莞尔:“宝宝说他想爸爸了,希望爸爸不要工作那么辛苦,每天早点回家。”
    “过几天带你去见爸妈吧。”我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,与她一同聆听肚子里的小生命。
    “不急,”余盈盈轻声说:“等你和周数那孩子说清楚了,咱们再去见父母。”
    余盈盈与我同岁,是我的高中同学。她比周数只年长六七岁,却习惯性称周数为“那孩子”,不带有任何敌意的、仿佛她是周数的一位长辈。
    周数见过余盈盈,但她可能早就忘记了。
    一年前周数和我一起参加兄弟的婚礼时,余盈盈正巧坐在我们这桌。那时余盈盈还只是我的“关系普通的高中同学”,她和别的女同学一样,笑着夸赞我女朋友年轻漂亮。
    “我会抓紧时间和周数分手的。”我很快地承诺余盈盈,下意识握紧她的右手。
    “没关系的,你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和她说。”
    合适的机会……合适的机会太多了。在得知余盈盈怀孕的第一天我其实就有机会跟周数坦白,也有胜算能和她分手分得干干净净。
    可是我没有这么做,一直拖延到现在,余盈盈怀孕五个月了,我还是没能做到和周数分手。
    家里总会有那么些东西,明明这辈子都用不着了,却依旧舍不得扔。情愿让它在家里霸占某个生灰的角落,也不愿让外面的人把它捡到我没法触及的地方。
    我已经不喜欢周数了。我很清楚。
    但我做不到和她分手,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这个婊|子恢复单身,恬不知耻地和她姐夫混在一起。
    眼前浮现了周数那张脸。她笑嘻嘻地看着我,轻浮地说“怎么办啊陆庭勋,我越来越爱你了”。
    这种话,她姐夫肯定也听过。不是吗。
    我扶着余盈盈回到卧室。她怀孕后变得很容易困倦,所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    深夜最终是属于一个人的狂欢。
    一个人,孤寂地在心灵旷野呐喊,回音只有自己能听到。
    打游戏也好,看球赛也罢,总之现在没时间搭理微信上那几条未读消息:
    周数给我发了一张照片,她薄薄的手背上插着针管,手背肌肤在医院灯光映衬下显得惨白,青色血管脉络分明。
    还发了一张哭唧唧的小猫表情包求安慰。
    就这样吧。等到明天温暖的太阳照常升起,等到那时再回复一句轻描淡写的“抱歉,昨晚没看消息”,就能摆平一切。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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